— Cassandra —

小学期记

不自觉开学已经三周。忙碌而混乱的生活中,倒也还有些收获。

做装置的时候闹脾气。不可开交。不知道,这种全世界都愿意和我过不去的奇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。自己承受不了,别人也无法面对,还是丹如好好耐着性子教育我,要用成年人的方法去做事情。小孩子过家家,靠的是喊声响亮,哭声引起大人的注意,成年人的世界观里,一个人做出的事情,事实数据才象征着话语权。我不愿拘泥于用数据看人,用极唯物的态度去审事度人。但靠着理想的想法操纵世间万物,这一点大概只有在另一个平行宇宙的千万年后,一个高度发达的智能星球上才能实现吧。既生于时,当顺于时。否则寸步难行,也算得上自寻的悲哀。要靠无可争议的事实保证自己的存在感和话语权,是这几周以来最大的收获。从前不懂得如何做一个大人,小孩子心性,习惯着别扭,想做成事情,得要教人服气。

想起小王子里某个星球上数星星的地理学家,想起篇章开头只认的小行星编号的大人们。圣埃克絮佩里,究竟还是孩子般的。敦刻尔克,片子本身沉闷的紧,但海平面和天空相互间的光影变幻,仍然叫人对于飞行起了一种,绝妙的,理想的向往。大约描绘理想的书,读的太多,而又缺乏对现实的认识。我终是不能飞行。

扯得天南地北。但我总觉写文章,尤其自写自娱的文字,需得像风筝乱乱地游走才好。一段之间,左半球游到右半球,淡淡茉莉花香怀念到袅袅煤球炉烟。多少时间之后读来,不闷,却有趣。

近来读书太少。几本大部头没有好好捧读,一来脖颈疼痛,二来琐事缠身。拉丁语学习,不成系统,也就没有效果(照前段说法,无论是功利目的,还是修养身性,都得要有实质性的成果)。另有读书计划,在此不提。

学生会的工作,也还不成气候。今年少了老师负责指点,部门分担的事情多了起来,很多事情都要想新的解决办法。但每一次项目的流程都有相似的地方。如何合理有效地利用调动现有的人员,如何有效率地联系团委,部门内部,和项目负责人(支部代表)间的消息传达?存在很多问题,但这也或许是操作及想法比较自由,建立部门内一套工作体系的绝佳机会。社会实践即将告一段落。在十一假期结束前,要对六月份以来的工作做出一个比较详细的心得及工作总结。正好赶上新一届部门招新(部员人数应该仍控制在十个)。锻炼新人,收取磐石计划,在这两个工作中建立起一套行之有效的工作方法,也可供后来者参照。

设计课及绩点。大一下及大二上的学年绩点3.885,专业第二。大二学年绩点3.984,专业第二。这个趋势是之前没想到的。设计课徘徊在88左右,靠其他的课程提升总体成绩,感觉十分奇妙。一来痛觉设计课没有长进,二来其他课成绩固然过的去,但对课程本身的理解还是不够深入,或者说,没有达到理想的深入程度。大三是很关键的时期,抛开对成绩的要求,我对作为专业的景观怀抱一种入门的期许。之前两年的学习,可以算是踉跄着过河,竟然像是连石头都没有摸到。但我坐在苏州的那些园子里,看一池水皱,几座峰弯,鸟鸣树影动,风过白云开,倒确确觉起自己以前方案的十分浅薄。古人造园,是把一颗玲珑心放大了细细雕琢。故而剔透细腻,久看不厌,常念常新。但现代人,该是缺了许多,生命的情趣罢。王尔德一句话,印象极深。To live is the rarest thing in the world,most people exist,that is all.现代人的景观,现代人的园林,该如何定义?我既不喜柯布的大高层,又觉现代城市有彰显其现代性的必要。城市的发展符合历史的必然,但如何保持住天生而来的,悠悠然度日的愉悦,漫漫然消遣的心安?我自身深感对于经典的理解不够,书读太少,无法理解一些再浅显而深刻的道理。说到底园林是文人的园林。绘画,书法,诗文,无一不通。再加工程做法,地方差异,方寸地有天大学问。

由园林转回看建筑。不自由,多拘束,但基本原理还是一样,也能营造出极大的震撼效果和生命体验。之前不太重视画图表现,完成度不够而不成熟的想法很多。现在想来,必须保证完成度才算有想法会设计。做出来才是好的。空想成不了社会主义。

结合其他课程讲开去。这学期除开设计课,还有几类大课。一是一系列历史课。整个周一,建筑史,规划史和园林史,听着心潮澎湃。建筑史上一年没有听够,笔记也做的不全,极不满意。这学期周末没有外语课,要分出更多的时间来整理笔记,扩充相关的历史信息,全面,有效。

规划史虽没有报名,打算按时去旁听。一来担心作业负担重,二来选了另一门规划的课,城乡规划原理,精力有限,三来仍觉得有必要建立三个专业完整的历史体系。内容或许有些枯燥,但可对比其他历史课及原理课一起学,不失为理解一些问题的好思路。

顾老师去美国进修一年,故这学期上的是外国园林史,由谭老师带。谭老师没有带过我,但仍然期待园林史的上法。园林不是单独存在的,必得和特定的人群(superior,religious)和思潮(尤其知识分子)紧密相关。无论是以时间为序,还是以类型分辨,都应该比较有趣,值得研究。结合这三大历史,又可研读外国通史。对英法意三国尤其感兴趣。

再是植物学。虽然限于景园植物学,但入了门,日后可以在实践中学习更多。好好认植物。花草有意。其中要注意:对生物学分类法的理解,如何分辨归纳不同的植物,知其逻辑;中文如何命名,尤其一些在古汉语中出现过的植物,领会音韵和构形两方面的美。

此外,配合植物学,要推进拉丁文的学习。虽和德语学习一样看似无用,但对于语言的学习,是对一种思维方式的培养。从语言系统可以窥探一个民族看待世界的看法,这一点通过暑假密集的,对于英语的学习可以得到比较深的体会。无用,仍是要学。其实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呀。欣欣,切切,便足够。

在无锡,逛了逛惠山书局。最后一进院子里,大中午的风和阳光,暖洋洋。捧一本《东京一年》坐了半个多小时。对蒋方舟这个作者不太熟悉,起笔文风,倒合意。旅游能让人看清楚很多东西。异乡的街道,深夜的火车站都是体验生命的好地方。《旅行的意义》里有一句,“列车,带我驶向远方;轮船,让我离开这里,此地,土俱是泪。”人一直走,一直走,经过多少城市多少街巷,不过看到同一座城,体会同一个人。每每重读《看不见的城市》,都觉卡尔维诺是个可爱的人。有同学早向我推荐他的其他书,一直没读。不该再拖。

旅行。明年如果,能争取到交换名额,和小哥哥一起走遍欧罗巴。无论怎样啊,都想到西方大陆上走走停停。或者啊,等到毕了业,慢慢走。走的累了,在当地打份短工(太理想!)或者在哪个机构工作一段时间。认识一些奇怪的朋友,说奇怪的话,不能太美。

前所未有的快活。有心爱的人,有想做的事。两年前一年前,我绝料不到现在的日子,不讲苦尽甘来。对于明天抱有希冀,或许就是最宝贵最难得的心境。不一样,那便不一样罢。我们不一样,我们都很棒。

忽又记得了《英国病人》里一句,从此你和我的灵魂,找到了就是找到了,没有了便是没有了。

决绝的倔强,真是美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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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-09-16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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